作者：文、圖 肖楓
概要介紹
一直以來，都很喜歡19世紀法國畫家盧梭的畫，純淨、清澈、夢幻，在祁連山以南的柴達木盆地，我找到了這種童話般的畫面，無論是德令哈托素湖邊的柯魯克湖，還是大柴旦那些不是景區的無名袖珍鹽湖，亦或被稱為「中國的天空之鏡」的茶卡鹽湖……彷彿這些地方不屬於凡塵，只屬於仙境或異星。
「太陽出來月亮回家了嗎?」
「沒有」
「星星出來太陽去哪裡了」
「在天上」
「我怎麼找……「
這歌曲《吉祥三寶》中的對話，成了我這次祁連山環線穿越之行的注腳。每當太陽升起的時候，月亮還沒有回家；每當星星出來的時候，夕陽仍未徹底隱退，而我最想看到的「天空之鏡」該怎麼尋找？
雅丹魔鬼城：沙海雕塑 西海艦隊
印象中的「魔鬼城「是在新疆，也曾看到過新疆」魔鬼城「的照片，晚霞中奇形怪狀的山丘，確實十分震撼，但不知道就在甘肅，也有這麼一處」魔鬼城「，而且規模還要更加宏大。
離開玉門關西行75公里，就在我即將踏上南下尋找「中國的天空之鏡」的路上，不經意間，我走進了這片同樣有「魔鬼城」之稱的雅丹地貌。「雅丹」是維吾爾語，意思是陡壁的土丘，這些高低不同，大小不一的土丘是在六七十萬年前經長期風蝕形成的獨特地貌，小的只有四五米高，大的則能達二三十米高。
到達魔鬼城時正是下午陽光強烈之時，搭乘觀光大巴進入到沙海深處，毫無遮擋的陽光射在廣闊的荒漠戈壁中，那些經風蝕形成的土丘散布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中，形態千奇百怪，有的像孔雀，有的像人，有的像埃及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，還有的排列在沙海裡，放眼一望，黑壓壓一片，很像一支龐大的艦隊，車上的導遊介紹，這些土丘被大家稱為「西海艦隊」。
我踩著腳下厚厚的細沙，向著高約二十米的「獅身人面像」走去，這裡的沙粒相當乾淨，色彩也很豐富，近處是細細的黃沙，而「獅身人面像」又趴在一片紅沙之中。雅丹地貌的形成必須具有兩個條件，一是有湖泊沈積地層，二是強大的定向風吹蝕和流水侵蝕。而這裡靠近羅布泊，過去曾經是湖泊沈積地帶，加上荒漠的大風長期向一個方向使勁吹，在風的雕刻下，就有了這些神奇的城堡和艦隊。風的力量不只是塑造了自然的藝術作品，還在無形中阻擋了沙漠的擴張，因為風力將整片沙漠覆蓋上了一層又細薄又薄礪石，摻雜了礪石的沙漠變得不再那麼狂野。
但這裡仍是生命的禁區，不只是沒有草木和動物，如果你不小心誤入魔鬼城深處，沒有專業導航設備，你很容易在浩瀚的荒漠中迷失方向。
德令哈：咸淡雙湖 尋外星人
還是很多年前就從央視探索欄目中知道，在青海德令哈托素湖邊有處神秘的外星人遺址，但我沒想到的是外星人遺址沿途風景是這麼詭異，更沒想到托素湖和它旁邊的柯魯克湖會有這麼美麗。
此前所知道的外星人遺址報道是說，在托素湖邊的一壁山崖上，和崖上的洞中，有很多生鏽的鐵管插於岩石中，有些管道甚至延伸到托素湖中，經測定，這些鐵管已有至少3萬年的歷史，其氧化鐵的成份佔30%以上，其中有些元素是地球上的未知成分。在找不到答案的情況下，人們只好猜測這些鐵管是史前外星人造訪地球時遺留下的，當然，我也希望這樣的傳聞是真的，更幻想自己能親臨遺址發現點什麼，最好是能看到飛碟，然後外星人走出來說，「我們等了你三萬年。」
從德令哈出來沿315國道前行，約40公里後，路邊一個標識十分醒目，赫然指示去「外星人遺址」就在前方不遠處分路。「就要看到外星人啦！」我的心一陣狂跳。汽車從路況極佳等同高速路的國道下道後，突然進入一段土路，不久，前方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湖泊，水草豐茂，一簇簇蘆葦像被捆好似的，立在水中，水鳥在水中遊蕩，平靜的水面倒映著藍天，藍得那麼寧靜和深邃。這場面很像《大話西游》中朱茵划著竹筏出場的蘆葦蕩。從路牌上，方知這片湖叫柯魯克湖，我把車直接開抵一處伸向湖邊的卵石淺灘，直到快到水邊才停下。
「柯魯克」是蒙古語「水草茂美的地方」的意思，每年初春，當湖面堅冰融化時，成群的黑頸鶴、斑頭雁、魚鷗、野鴨等就會從遙遠的東南亞海島飛到這裡築巢繁殖，現在是初秋，水邊沒有看到黑頸鶴的身影，可能它們已經向南遷徙了吧。不過湖邊沼澤有成群的斑頭雁、灰雁在戲水棲息，蘆葦蕩中不時回響著它們「咕咕」的鳴叫。斑頭雁，這種我在西藏見得最多的水鳥，也成群出現在這裡，偶爾，它們會突然一齊在水面低飛，時而會扭動著肥碩的身軀掠過蘆葦叢，養精蓄稅一整個夏天的它們，現在都已躍躍欲試，在為不久的遷徙作最後的準備。
與柯魯克湖緊緊相鄰的就是托素湖，兩湖統稱為塔璉湖，非常奇特的是兩湖相距如此之近，但柯魯克湖為淡水湖，而托素湖為咸水湖。通向外星人遺址的公路崎嶇不平，布滿碎石，塵土飛揚，如果來場汽車越野賽，這裡絕對是絕佳的賽道。沿途漸漸籠罩著神秘的氣氛，不是因為心理因素，而在於一路山形的迥異，這些山丘雖然不高，但造型奇特，甚至有的山丘酷似ET外星人，巨大的頭部，大大的眼睛和皺摺的皮膚都那麼真切。普遍來說，這些山丘都比較圓潤，類似火山噴發後溶岩冷卻後凝固的山體。道路右側的托素湖則比想像中的美麗，蔚藍有如羊卓雍措，浩瀚有如青海湖，一眼望不到盡頭，岸邊激起陣陣浪花。如果說柯魯克湖是個溫柔的少女，那麼托素湖就是個狂野的漢子。
經過狂沙萬里的越野，汽車抵達湖邊傳說中的外星人遺址，這是座陡峭的山崖，山上有不少能放入一個足球大小的孔洞，洞沿泛著褐紅色的印跡，這些洞孔原先插著的就是史前鐵管，但現在已經被人抽走，那些褐紅色印跡是鐵鏽染成的。山體有一個三角形的洞，洞口約兩米高，深約四五米，現在洞內也已看不到鐵管狀的物品，和崖上的洞一樣，也只留下空孔，壁上還留著類似鐵鏽的殘碴。
沒有鐵管，沒有UFO，沒有外星人，這讓我失落不已。好在托素湖沒有讓我失望，清澈的湖水，隨陽光的變化而顯現不同顏色，波光粼粼。「托素」是蒙古語，即「酥油湖」的意思。因是咸水湖，湖邊泛起一層肥皂泡般的白色泡沫，可能這白色泡沫又像蒙古人的酥油，這才被蒙古人稱為酥油湖。
托素湖完全不似柯魯克湖那般溫柔，水下彷彿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在推動著湖水，一浪一浪衝向岸邊，水花濺在臉上，在風中我聞到了海洋的氣息。湖岸邊布滿奇形怪狀的石塊，也許是為了祈福，也許是圖好玩，也許覺得這些石塊很有趣，也許只是想增加點神秘氣息，來此的人都愛撿些大小不一的石塊壘在岸邊，長年累月，這岸邊竟擺下了一片石陣，像一個個人面朝托素湖守望。
大柴旦：鏡湖晨光 雲在水中
過了德令哈就是大柴旦，大柴旦不是我此行的目的地，我只是路過，而它也沒有任何開發的景點，但我還是收穫了驚喜。
大柴旦，這是蒙古語「大鹽湖」的意思，從百度上知道的大柴旦鹽湖確實夠大，有200多平方公里的面積，雖然不知道到底漂亮不，心想但凡鹽湖，日出時分定會十分壯觀。於是天不亮趁著星光就前往城邊不遠的鹽湖，因為不是旅遊景區，到湖邊只有一條只能容一車通行的土路，路面有很多的大坑，摸黑開著車燈在土路上小心開了一小段，便因路面的坑越來越大，轎車底盤太低不能通行，只好原路倒出來。同行的幾個朋友不甘心就此回頭，他們決定走路進去，當然他們最終也因太遠中途折返。
我只穿了一件襯衣加薄外套，在這清晨零下幾度的氣溫下，無法步行前去，只得蜷縮在車中等待。約過了半小時，漸漸天亮了，下車四顧，這才看清這條通往鹽湖的小路兩側散布著一些小小的鹽湖，湖水很淺，湖邊長著蘆葦和茂密的水草，水邊凝結著雪一般的晶鹽。曠野如太空般靜謐。
不一會兒，朝陽開始映紅天邊，給雲朵鑲上金邊，給遠處的山巔披上金光，小小的鹽湖也開始有了生機。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波紋，就像一面鏡子，倒映著山峰、火紅的流雲，和藍藍的天空，我把相機顯示屏上的照片倒過來看，湖水成了天空，天空成了湖水，這不正是一面袖珍的「天空之鏡」嗎？沒想到我將要去茶卡尋找的「天空之鏡」，就在這不起眼的無名小湖和我提前相遇。
茶卡鹽湖：天空之鏡 水天一色
每個人都有一顆童心，每個人都會對魔幻世界有著天生的迷戀。南美玻利維亞烏尤尼鹽沼，它地處3000多米的海拔，透明的巨大湖面倒映著藍天，因此而成了世界聞名的「天空之鏡」。而在中國的青海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烏蘭縣的茶卡鹽湖，同樣海拔3000多米，同樣擁有無邊的湖面和天堂般的美景。
趕到茶卡鹽湖時接近中午，天氣晴朗，萬里無雲，不過最初並沒有預想的驚喜，一是緣於國慶黃金週期間，這裡也沒有避免洶湧的人潮；二是入口附近幾個用鹽堆塑的鹽雕，有成吉思汗，有王母姐姐，有釋迦牟尼等等，但做工粗糙有如鄉間的土地爺泥塑，毫無藝術價值可言，反而惡俗得令人大倒胃口。有一條觀光小火車鐵軌伸向鹽湖深處，不過火車沒有運營，鐵軌上也站滿了遊客，大有印度人要趕火車去朝聖的架勢。
好在知道無法避免人潮，就要懂得去欣賞人海。於是我靜下了心來，坐在鐵軌上靜靜地看那些人在湖上拍照，擺POSE。秋天的鹽湖上幾乎沒有湖水，只有在稍遠些的地方有很淺的水，人們快樂地在如冰的湖面上舞蹈般跳躍，我倒像是在欣賞冰上芭蕾。再有，看女子們穿的各種艷麗的衣裙，撐著五顏六色的小傘，紅的黃的藍的紫的，花花綠綠點綴在潔白的鹽湖上，在藍天下也非常漂亮。
時間上不允許我像別人一樣在夜間拍鹽湖小火車頭頂燦爛的銀河，我於是踩過厚厚的晶鹽湖面，向著有水的地方走去，去尋找一直以來夢想的「天空之鏡」。終於在水邊，我找到了，正如大柴旦的小鹽湖邊我看到的那樣，平靜的湖面倒遇著藍藍的天空，不過這裡的湖面大得足以裝下整個天空，水天一色，潔淨得空靈，遠處水平線的人群，星星點點成了鏡面的裝飾，讓單調的藍白中露出生命的活力。
茶卡，在這「天空之鏡」的地方，我第一次開始認真地觀察天空，雖然鏡面上的天空只是單純的藍天，沒有一絲流雲，只有陽光照射下不同地方折射著深淺不一的藍。從古到今，我們對天空有著太多的依賴、幻想和誤解。「出門看天」，這是過去農業和外出對天空的依賴；「祭天求雨」，這是我們的祖先認為天空里住著神仙；我們說「蒼穹」，是因為人類渺小；我們說「長空」，是因為人類自信。我們依賴天空，我們迷戀天空，但我們是否瞭解天空？我們說「輕如空氣」，其實空氣並不輕，不是還有大氣壓嗎？我們說「天空虛無」，其實天空並不虛無，要不也不用成天檢測PM值了。
天空其實是從我們身邊開始延伸的，天空其實從來就不高遠，天空就在我們的一呼一吸之間。我們努力尋找著「天空之鏡」，這是因為城市的空氣不再新鮮，城市的天空不再蔚藍，如果水清天藍，即使在都市，也會處處都有「天空之鏡」。
TIPS
德令哈外星人遺址
從德令哈市出來沿315國道敦煌方向，約40公里處，路上有明顯的指示標誌。這座傳說中的外星人遺址位於白公山，在柴達木盆地的東部，旁邊是柯魯克湖和托素湖，稱為塔璉湖，這是一對孿生湖，一淡一咸，被稱為「情人湖」。這裡是國家級自然保護區，鳥類眾多，青藏鐵路從兩湖中間穿過。柯魯克湖建有碼頭、遊艇、摩托艇、帳房餐廳等接待設施，湖中的柴達木鯉魚最大的有十多公斤，還盛產中華絨螯蟹。托素湖中有鳥島，該島面積約1平方公里，有魚鷗、棕頭鷗、野鴨等多種鳥類在此繁殖，這裡是鳥的天堂。
柴達木盆地
「柴達木」是蒙古語「鹽澤」的意思。柴達木盆地有33個鹽湖，其中察爾汗、茶卡、柯柯、大柴旦、東台吉乃爾、馬海六大鹽湖為重點開發區。這裡地面有鹽、地下有鹽、水中有鹽、土里有鹽，甚至公路也是用鹽鋪的。從格爾木去大柴旦，所經過的「萬丈鹽橋」有36公里長，它穿過察爾汗鹽湖的鹽殼。柴達木盆地鹽儲量為600多億噸，佔全國探明儲量的一半以上，它不僅是中國鹽礦之冠，也是世界鹽礦之冠,這些鹽可供全世界的人食用2000年。
大柴旦溫泉
大柴旦溫泉位於達肯達阪山口，公路直通溫泉溝。從泉眼處湧出的高溫溪水，從山崖上流出，形成一個一個天然水塘，狀似草帽。天然水塘底鋪著細細的綿沙，大柴旦溫泉水中含有鍶、鉬、鉀、錳、鋇、鈷、鈉、鎂、鈣等大量對人體有益的礦物質和微量元素，用溫泉水洗浴，可治療關節炎和多種皮膚病。
茶卡鹽湖
「茶卡」是藏語，意即鹽池，也就是青鹽的海。它夾在祁連山支脈完顏通布山和崑崙山支脈旺尕秀山之間，湖面海拔3100米，東西長15.8公里，南北寬9.2公里，呈橢圓形，總面積105平方公里，相當於10個杭州西湖一樣大。茶卡鹽湖是柴達木盆地有名的天然結晶鹽湖，鹽粒晶大質純，鹽味醇香，是理想的食用鹽。因其鹽晶中含有礦物質，使鹽晶呈青黑色，故稱「青鹽」。茶卡鹽湖是柴達木盆地四大鹽湖中最小的一個，也是開發最早的一個，已有3000多年的開採史。茶卡鹽極易開採，人們只要揭開十幾釐米的鹽蓋，就可以從下面撈取天然的結晶鹽。